顽心

宝正，杨戬和铁扇公主身体互换√

沉香这孩子心软，受杨戬一番做作表演触动，仍是心中大为不忍。夜半趁“铁扇公主”睡着时便卸去了伪装离开翠云山直入南海替铁扇寻回红孩儿，以慰这位慈母的思念之情。

沉香一走，杨戬唰地掀了被子坐起来。

成功了么！

红孩儿在观音手下做着善财童子，沉香此去寻他，必能得观音指点；不知红孩儿脾性改了没有，若还似从前几分，少不了要杀去牛魔王的温柔乡搅他好梦；而哪吒、八太子也都得知了牛魔王藏身在玉面狐的摩云洞，此刻恐怕已经在去的路上。这样一来之前牵好的线就全部搭上了……沉香！舅舅不甘心，只赌这一把，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翻身下床，向外面走去。他还没忘答应了铁扇公主：要让她一家团聚。

 

铁扇公主等在僻静山洞中一直到晚上，心里总不踏实，在洞中走来走去。杨戬开门进来，看见她穿着那身熟悉的皂袍站立面前，神情恍惚了一会儿。

“真君，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铁扇公主立刻迎上去，关心道，“沉香怎么说，被他看穿了没有？”却又扫到他脖子上比出去时多了道伤口，惊讶失声：“你受伤了！”

正要伸手帮忙，杨戬已然用手抚了过去，伤口一沾仙气很快就愈合消失。

杨戬用衣领遮了遮，见她眼中满是担忧，心底便有些感动。向她解释道：“出了点意外，我没保护好这身体，对不住了铁扇公主。”

铁扇也是自幼修行，守得了仙山，耍得动刀枪，自不在乎这点小伤。如今杨戬却为这点伤专门向她道歉，倒觉杨戬也不是什么恶人，没传说得那般不近人情。

终归还要赖他帮忙，就更殷勤了些。

“真君不必抱歉，眼下我这身躯劳烦真君照拂，已是感激不尽。”铁扇引杨戬坐下，又给他倒茶，态度与最初已判若两人，“不知真君的事办得怎样了，沉香现在去救百花仙子了吗？”

杨戬欣笑点头：“嗯。”

铁扇倒茶的动作慢了一拍，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哦。那就好，好。”

杨戬笑看着她，从自己脸上露出这种表情还挺奇怪的，不忍再看下去，遂道：“我答应了你要帮你一家团聚，现在沉香已经替我去寻红孩儿，接下来，就是老牛那边了。”

他这几句话正中心坎，铁扇公主忙放下茶盏，坐在一旁，很是不安：“真君有办法让我跟圣婴见面？还……还要帮我和老牛重修旧好？”

杨戬反问：“怎么，你当我这司法天神信口开河不成？”

“不，不是……”铁扇公主下意识否认再三，忽觉杨戬在笑，大约生气只是逗她的，这厢正在笑她蠢。于是也不禁失笑，转忧为喜。

杨戬喝了口茶，问她：“老牛在玉面公主那里住了有多久了？”

铁扇公主怅然：“他自打三百年前被玉面狐狸招赘做夫婿，享受百万家私、柔情蜜意，便撇下我一人在翠云山，甚少回来了……就连上次回来找我，找我也是因为……”

说到这儿却顿住，有些难以启齿。

杨戬淡淡道：“因为玉面狐狸不准他上床？”

铁扇哑口无言了一会儿，气道：“你怎么会知道？”

杨戬随意答说：“猜的。”

铁扇便更郁卒了几分，没好气道:“别人都说你不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我看你不仅懂，而且很会揣摩呢。”

杨戬不以为然：“不懂情爱拿什么约束情爱？男女之间的事只是小爱，小爱固然美好，却要费心去把握。我不是不懂，我是要将心力付与大事。”

铁扇公主总觉他话里有话，但也猜不透他所谓的大事，只当他是指坐稳司法天神这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

杨戬继续道：“老牛这脸皮厚比城墙，因与玉面狐狸拌了几句嘴不准他上床就跑来向你寻安慰，你虽则没当下答应他，却本来就惦念他、一心盼他回来。要不是我凑巧把你抓走，我猜你也任他磨不过半晌，就会气消答应了。”

铁扇公主没奈何：“我再不许，岂不是又把他推回玉面狐狸那去了？”

杨戬打着扇子，微微点头:“他总是要回去的。摩云洞一住就是三百年，现在要他分开，只怕他舍不得。”

铁扇公主:“那就没办法了？”

杨戬转头看向她，那一眼无端叫人心头紧张，不知他要说什么。

只见他凑近了，状似慎重地:“铁扇公主，你……会撒娇吗？”

“……”

他停词断句把话说得分外迤逦，开始时认真最后才知他没安什么好心，连装的心思也没有了在那儿邪笑。

报复，肯定是报复。铁扇撇过头心想。

见她不言语，杨戬还故意说:“我看那玉面狐狸惯会在老牛面前使娇憨，貌态怜人，老牛喜欢也不奇怪。”

说得铁扇转回头来，只得可怜巴巴地看他:“真君，我……我……”

杨戬:“嗯？”

铁扇公主道:“真君，我美貌是不及玉面公主，也不会使那些法子惹人怜爱，可是我与他夫妻情谊多年，膝下又有红孩儿，怎么割舍得下。真君若能帮我收回老牛的心，他日……他日我定当报答真君……”

她言之切切，杨戬变了脸色，抬手:“且住。我这人心软，莫要求我，我答应你就是了。”

他收了扇子，站起来。噤声半晌，落落原地转了一圈给她看，抬眼相问:“你觉自己这身打扮怎么样？”

铁扇公主日常穿着一身紫衣，梳着妇人髻，钗裙简素，粉黛不施，浑身没多少点缀。她道:“我一直如此穿戴，没觉得有甚不妥。”

杨戬笑说:“给我找面镜子来。”

 

……

沉香去南海将在芭蕉洞的所见所闻告知了红孩儿与观音，红孩儿果然告假回山探母，离了南海却直奔积雷山摩云洞，要揪他父王出来。

而沉香也经观音指点，明了心中尚有一份责任不可推卸。只苦了小玉，等回一个心碎的结局。

世情如此，不能两全。

与此同时，哪吒、八太子与沉香分两路暗中摸到了积雷山，藏于山石背后看着红孩儿进了洞，又不谋而合地化了清气进入洞内打探。

这几人在此处像是被谁算准了般地巧合撞见，先是乱做一团，后又冰释前嫌。

牛魔王答应了沉香与哪吒只要天庭恕他无罪，他就给出“诚意”，释放花仙子们。他忧心二郎神是王母面前的红人，怕被他反咬一口，于是不得天庭承诺不敢放人。沉香一行人走后，红孩儿要牛魔王离开玉面狐狸，回娘亲的芭蕉洞。牛魔王因被沉香责备身为丈夫却丢下妻儿不顾，也生了些悔意，便欲跟随红孩儿回芭蕉洞赔罪。

 

这厢里杨戬还在和铁扇公主一起。杨戬给这副身体换了身装束，梳了新发髻，对镜细瞧，好一个明晃晃、玉生生的美娇娘。

铁扇公主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伸手去摸那新发髻，只觉真是衬得一张熟悉面孔旧人胜新人，很是养眼。

“真君，你怎会梳这发髻的？”

杨戬:“这是见我三妹梳过的，那时她还没出嫁。”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镜子，脸上的神情很飘渺，像是陷进回忆里去了似的。

不过他很快把目光移开了。

“样貌只能令人眼前一新，不能不在意，也不必太在意。老牛与你有多年情分在，可玉面狐狸招他做夫婿，也是花了心思的。牛魔王呆会儿定会同红孩儿至芭蕉洞，我帮你招他回来不必令他舍了那妾，只教他心中时时思念于你，不会再遭冷落。”

铁扇公主点头称是。

杨戬便整理衣摆，静待音讯。

铁扇公主因对他添了几分好感，又觉他心底始终有着亲情，事情弄成今天这样他心中的两难并不比别人更少，不免为他着想起来，在一旁劝说:“我看你对亲情还有眷恋，若想挽回，不妨就和沉香摊牌，我替你从中解释，也许他会理解你的。”

话虽如此，她猜想杨戬高傲不会采纳。

杨戬却说:“他早就对我失望了。”

他没有拒绝，只是不能。铁扇公主心里竟也一痛。

但看他镇定自若，面上没有难过的表情。终归好奇起他这个人来。

“二郎神，民间传说当初你母亲也曾压在桃山，是你费了好大力气劈山救母……”

杨戬打断:“那都是戏文里的。”

“这戏文却没个下落。”铁扇公主问，“你能不能告诉我……桃山劈开以后，究竟结果如何？”

杨戬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极迅速，眼神好似风过一潭春水，吹皱柔波。

料峭山风徐徐而来。

“我早已忘了。”

 

……

待不久牛魔王果然回来了。杨戬已在洞内等候，牛魔王多少有些近乡情怯，不知面对夫人会是怎样一番情境，铁扇公主会接纳他否？拖拖拉拉不肯进去。还是红孩儿硬拉牛魔王入内，芭蕉洞内三人相会，牛魔王跟个姑娘似的羞答答抬头，说:“夫人。”正要拣些好听话来哄一哄，忽然消失了声音。

眼前的铁扇公主雕琢如玉，脸上笑盈盈地，春雨般地洒进心里，好似个画中人。

“没心肝的，你可算回来了。”

杨戬上前拉他，那手指一相牵，牛魔王心里便有一种久违的感觉，虽挨了骂，心头却像蜜糖化开了一般甜。

红孩儿也跑过来，道:“娘，这么久不见，您越来越漂亮了。”

杨戬把手放他头上好一通揉:“怎么在观音娘娘那里嘴都学甜了。”

——这套业务他很熟练，毕竟揉哮天犬揉了几千年，都是这么个揉法。

红孩儿唯觉他下手重了些，也没甚怀疑，一家人长久不见，今日终于团聚，欢欢喜喜落了座共进美酒佳肴。

原来旧梦重温的感觉也能如此美好。

酒不醉人人自醉，只是杨戬灌牛魔王酒不到三杯，就有人来搅扰。

洞外不知何人叫骂开门。

细听了来，像是那玉面狐狸。

杨戬心说来得凑巧，正要去开门，红孩儿一拦:“娘，让我去。”

红孩儿提了枪出去开门，牛魔王见状不好，看杨戬一眼，杨戬无动于衷，只得跟着追出去。

到了门口果然红孩儿已被惹怒，一把将玉面公主向后推开。玉面狐狸看见牛魔王出来，索性顺着这一推向后就跌，被牛魔王一把扶住，靠他怀里捂着心口直喊疼。边捶打边哭泣，控诉他个没良心的，当年因他一家不肯借孙悟空芭蕉扇的事牵累到她，害她被那猪八戒一钉耙打现原形，差点丢了性命，落下病根，她诚然是如大圣说得赔钱嫁汉不知羞，否则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洞中孤零零没个人荫庇，如今还要受铁扇公主那贱婢一家子欺负。

说得好不哀戚，牛魔王一时也不知所措。

红孩儿只在旁黑着脸，喊道:“哪个是贱婢，你敢口出不逊！”

作势要打。

玉面狐狸只拉着牛魔王向后便躲。

牛魔王把人护住，对红孩儿百般相劝，好歹劝住了。红孩儿脾性烈，是要他再不见玉面狐狸，可是牛魔王心中总还有些眷恋不舍，如今玉面狐狸找上门来，他又不知如何是好。急得揪头上牛毛。

杨戬在里边自斟自饮够了，暗想铁扇公主给这老牛备的好酒不少，不饮可惜。

出门来见这一家还撕扯在一起，样子难看，杨戬上前拉住红孩儿，跟玉面狐狸笑道:“你方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家里诚然是吃穿用度样样紧着尊贵的来，美酒佳酿供着我家大王，他喜欢便随他去。可是今日既然回来了，怎好马上就来抢人？”

玉面公主道:“你先遣红孩儿来我家抢人，欺我不知？如今你是要老牛跟你团聚，可怜我却人财两空……”说罢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杨戬道:“哦，既如此可怜，来都来了，就先进去一起吃些东西吧。”

说完也不管她挣扎，就把她往里拉。牛魔王巴不得如此，也将她推推搡搡，四人便入了洞。

这饭桌上红孩儿臭着一张脸，隔三差五出言讥讽，牛魔王左右赔笑，玉面公主老大不高兴，推掉牛魔王的酒杯三四次。杨戬瞧着热闹只是心里发笑。

酒过三巡，杨戬便借醉意回房睡觉，留下桌上红孩儿和玉面公主仍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牛魔王头疼地在中间挡来挡去。

……杨戬躺了听外面吵吵闹闹，不知道多久，忽然门被推开了一道缝。

牛魔王偷摸进来，也不点烛，就挨着“夫人”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搭“夫人”的香腕。

让他好自摸了半晌，杨戬才用力把手抽出来。

牛魔王憨笑了一会儿，才小心说:“夫人，你还在生气呐？”

杨戬替铁扇公主把老牛的所作所为想了想，只好笑哪个能不生气。却平静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玉面公主说得没错，她是赔了百万家私招你上门做夫婿的，求你做个丈夫荫庇她洞府，免受人欺负。你又贪图富贵，又爱她貌美，才应了这事，三百年来整日里陪着她也是该的；娶我却白白没捞着什么好处，我又人老珠黄，你还留着干甚？”

“不！”牛魔一听，只是又攥紧了他的手，牢牢握住，“我老牛对你一直用情甚深，这些年我虽在摩云洞，可也常常思念于你，只是最近又惹上一身麻烦，不好回来，就花费心思把摩云洞打扮得跟咱这芭蕉洞一模一样——这点圣婴可以替我作证！”

杨戬笑而不语。

牛魔王又复深情款款道:“夫人啊说什么人老珠黄，你只是懒得涂脂抹粉而已。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好看的。之前我就有心回来，只是怕你心里有芥蒂，又赶上那可恶的二郎神把你掳走——你在我心里分量委实不轻，否则我也不会给那二郎神任意驱使，为他效犬马之劳来着。你看，惹了一身官司，到现在也不敢放那百花仙子。”

说着就要去亲他。

杨戬笑着一把把他推开。

老牛还只当调情，蜜里调油般地高兴，脸上只见笑模样。

再要凑过来，杨戬拿小小的芭蕉扇挡了，道:“你把百花仙子她们关在何处？”

牛魔王只说:“关在积雷山一带，她们是我要求天庭赦罪的筹码，此刻还不敢教别人知道，尤其是那二郎神。”

杨戬心里明了，就说:“你还是回去吧。玉面公主既对你一往情深，今日都不顾脸面上门寻你来了，你还是不要再在这里耽搁，速速跟她回去。”

牛魔王一听，慌张道:“夫人莫非还在生气不成？为什么要赶我啊。”

杨戬只说不曾生气，脸上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却一定劝他与玉面公主回积雷山。

牛魔王百思不得其解，心中更加料定夫人还在置气，只是担心不知如何取悦。

正当时外面忽然闹翻了，听杯盘突然掷地。一片刺耳声中玉面狐狸尖叫了一下。

牛魔王出去一看，红孩儿好端端站着，只是扫落了一地狼藉，玉面狐狸身上沾了不少酒水残羹，见着他就气急败坏地数落:“好啊老牛，我自与你结识待你不薄，你竟不管我死活，让你一家子欺负我！”

边哭边骂他负心薄幸，掉头气愤地跑了出去。

也不知是回摩云洞怎的。

这一场闹，杨戬也出来看了。见她跑走了，就撺掇老牛去追，牛魔王哪里还肯。只是说她早晚会气消的，大不了隔日再去赔罪。

杨戬再三劝，他倒坚定了无果，杨戬也不再劝。

返回房中，只是顺手掩门，把身后跟着的牛魔王也关在了外面。

“得，”牛魔王转头跟红孩儿道，“你娘还在生我的气呢。”

红孩儿幸灾乐祸说是自找。

牛魔王噎了一下，倒不生气，心里还有些高兴，跟新晋小夫妻闹别扭似的，只当是情趣。

 

杨戬回了房中料想今日事已毕，便掩了门，在床上放个枕头塞在被里，朦胧中看着像是有人睡在床上，就使个脱身之法，出了芭蕉洞直上三十三重天。

到了兜率宫向老君说明情况，找个互换身体的解决之法。

老君见他这模样先笑了一会儿，自己开心了也不管杨戬有些生气，才教他一个咒法，打发他回去。

杨戬再三叮嘱:“老君，您也是我师叔祖了，答应了我这事绝不外传，可不能失信。”

老君忍笑:“放心吧二郎真君，这事老道绝不……咳，绝不会告诉别人。”

杨戬:“……”

 

回至翠云山废弃的洞中，见着了铁扇公主，只把咒法使一遍，身体换了回来。

铁扇公主终于得了自由，欣喜之余连连向杨戬道谢。

杨戬却冷眼看她:“谢我做什么，我不过利用你来，又利用你去，你还信以为真了不成？”

铁扇公主怔愣之中无措道:“……真君？”

杨戬笑起来:“你还不知中了计么？难怪老牛也瞧你不上，这般蠢，被人卖了还不知。我骗你要沉香放弃救母就放过他不再追究，你当天条是摆设？牛魔王挟持百花，但是根本不肯听我的话杀了她永绝后患，现在我已对他失望，待沉香他们上天说情我就反咬一口，罪都推在他身上，好将你们一网打尽！你说玉帝王母会信我，还是信沉香？

……铁扇公主，我要谢你，让我摸清了百花现关在积雷山，待我先杀了她们，再就以勾结之罪杀牛魔王沉香等人一干！”

铁扇公主这才恍然大悟上当受骗的样子。先前竟以为杨戬真有什么好心，悔之晚矣。

杨戬看她已无顾虑，便把门口的屏障暗中撤了，挥袖消失在洞中。

 

……

这边，牛魔王半夜又溜进铁扇公主房门一次，见床上影影绰绰似躺着个人，便当是夫人睡了，脱了衣服便要摸上床去。刚心满意足地躺下，便迫不及待地说:“夫人，近日来大事小情不断，你我离生离死别就差上那么一点，我才觉心里多么舍不得你。你我夫妻数不清几个百年了，来日方长，从前负你的，夫人，我会好好补偿……”

说完向旁边伸手一揽，却觉手中软绵绵，是一团空被枕。

发觉个中有鬼，立时起身，出了门到处喊夫人不见，只听洞府门口有人慌慌凿门。叫上红孩儿到了门口，开门一看，竟是铁扇公主。她仍是先前一身精心装扮，此刻却没了先前的镇定，惊慌无比。

“老牛！老牛，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牛魔王不解夫人何出此言，亦不知夫人口中的“他”又指谁，却闻远处传来一阵笑声。

细盯着去看，竟是二郎神杨戬！

杨戬此刻一袭黑袍裹在风中，意气风发。

牛魔王大声喝问:“二郎神，你怎会在这里？”

杨戬朝老牛笑说:“哦？是谁说要为我效犬马之劳，不记得了？”

转脸又冷道:“老婆依言给你了，其余的，你看着办吧！”

随后眨眼消失。

剩下铁扇公主，抱紧了红孩儿，跟着老牛。

 

他扬言要杀百花的事当然被牛魔王所知，牛魔王便回了积雷山亲自镇守，免得花仙子们遭了他毒手。虽如此，牛魔王与铁扇公主、红孩儿果然一家团圆。牛魔王虽后又在积雷山住了一段时间，心中无不时时惦念铁扇公主，常要心痒难耐，待到事情结束，果然搬回了翠云山与铁扇公主夫妻恩爱和睦，直到永久。

 

高高天上，月满人间。

杨戬低头看着牛魔王携亲人进了洞，送走她一家，远目天涯。

远方不知不觉天就要亮了。朝霞连绵，旭日东升，几千年了，那天也曾云蒸霞蔚……于浩荡天地间，他干了一件大事。

可是紧随少年热切的喜悦而来的是，莫大的，消沉。

天上冷风嗖嗖地，高处不胜寒。

哮天犬在身边问他:“主人，您在桃山到底看到了什么啊？”

杨戬摸了摸他的头，只带着几分怀念几分悲悯的笑容说:“山上的桃花很烂漫。”

笑里却有一丝不可捉摸的伤感。

他没说的是，山上的桃花很烂漫，不见阳光的山下却阴暗潮湿，不论什么都长满了苔藓和白毛。

真相总是让人不忍直视。

但人依旧要前行。

 

END.

大二哥啊大二哥[叹]

预祝大家中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