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觉延迟(上)(旧文重修)

●最终战结束,回归日常设定
●意外转折,当心闪腰

      
    
日子一长,坂田银时又百无聊赖了。
     

午饭是改善生活的火锅。迟钝地把伸出去的筷子从热闹的白汽中收回来的时候……
什么啊,原来我也开始有这种气氛太过冷清于是连食物也难以下咽的孤独老人心境了吗。糟糕,银时暗想,闲得好像过头了啊。

但是无论如何也从《JUMP》里毕不了业的银桑我果然还是有颗少年心的吧。
点头。没错呐,而且年纪还不满三十。

……
新政府已经建立起来。大政奉还,幕府推翻,天道众彻底败北。武士之国跟天人间的贸易也有了新的机制,一切都向着和平安定发展。
武士变得更加受人尊敬。与此同时虽然真正意义上的武士日益减少,剑道却作为人们强身健体的术大受欢迎。
——志村家的道场也越来越热闹。

加上神乐跟父亲哥哥暂时团聚去了,万事屋难得地稍嫌冷清了点儿。
     

银时便再很少去想以前那些。
旧仇已经按着长刀吮血的方式得报,阴云在萧萧风中散尽,剩下被涤荡得干净的碧蓝色天空。
他一直想守护的,也不过如此。

心像一块拧干的毛巾,在温吞水般的日子里逐渐泡得松散发涨。

最后午饭还是叫了最近在江户浪荡的那个谁过来。
   

「呦,银时。没了那两个孩子,还真是寂寞得不行啊。」
高杉进来在沙发上一靠。往眉眼里看去笑意盈盈的,盛的全是嘲讽。
「啧,难得银桑我请客,矮子你要懂得感恩。」
「呵,也是。」高杉便乖乖拣了筷子,在自己碗里慢慢搅着。
想来高杉必定精通和银时吃饭的诀窍。其间两个人以筷作刀互搏了会儿,羊肉瞬间被捞得见底。
银时正吃着,头也没抬:「高杉,现在假发正在新政府挑大梁呢,你怎么不去干点什么?」
「我啊,」高杉端着酒杯温良地笑,「权谋政治什么的已经厌倦了。」
银时住了筷子。用眼神望望他,再望望他。沉闷地拨弄着锅底。「不好过吧。」最后他没来由地说。
「哈?」
「为了推翻幕府先跟春雨搅在一起、又和一桥派,高杉,命不是这么拿来赚的。」
高杉似乎是懂了,侧目微笑:「你后怕了?」
「啧,吃你的香菜吧!」夹过去。
「我不吃这东西。」淡定地夹回去。
「诶?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吗~还有……」银时得空了细细打量他,「过来,我看看你左眼。」
「我早不缠绷带了,这距离你还看不清么?」
银时就没坚持了,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嘛,那一刀直刺进去,却没破相吗你,真是奇迹般的狗屎运啊……」话是嫌弃的,语调却是稍微慰藉了的。
高杉恍惚地,像是思忖了会儿。「的确,因为是幼细的刀口所以刺得不够深么,胧那家伙~」
银时作势去打他:「嫌浅没捅到脑子是吧!」
被高杉利落地后仰躲开了。然后这家伙皱着眉头没着急从沙发上起来,闷哼了声:「腰疼。」
「干!」银时摔了筷子,「你小子昨晚又去花街浪了吧!」
「呵,有种来干啊。」高杉有点醉了,浑然无所谓地。
「……你不对劲啊,高杉,以前对着女人你只会老老实实喝闷酒的。」银时半是报复半是怀疑地揭了他老底。
「十年呢,多少都会有点不一样吧。」高杉说着,又把烟杆从怀里摸出来了。
「是啊,」银时眼神便往深沉里去了,「连样貌都有点变化了呢,硬朗了很多……不过还稍微能窥见你以前那副样子。」
「什么样子。」
「还不就是臭屁得要死的样子。」
「是吗……我印象里倒还蛮好。」他有点郁闷地。
「喂……咱能不能别这么自恋。」
「哼哼~」高杉咬着烟杆肆意笑了阵,然后把眼瞟去银时那边,「对了,神乐是被神威那小鬼叫走了,可是新八那小子呢,怎么也不在。」
银时摆摆手:「他的道场在忙。」
「唔……这不是大问题,」高杉拿烟杆敲了敲桌子磕掉烟灰,「你的刀一直不用就荒废了,也可以去道场帮忙教人啊。」
「我就算了,教那帮人跟教老头太极拳教老婆婆广场舞差不多你还能指望我有什么干劲吗?」
「……也是。」
「嘛,我倒记得你以前很爱亲自教砍人嘛,」银时想起什么来了,「你带出来的队员都是一个模子里的杀人刀法。」
「那时候只有能杀人的刀法才能守护些什么不是吗?」高杉冷静地。
「哈,也许吧。」
「很遗憾鬼兵队总督教给他们的刀法却没能护住他们的命。」高杉说,「幕府那帮腐朽的渣滓!」
顿了顿,他又说:「本来那些人回去还有家,就这么断送了!头被砍下来放在河边示众。见了鬼的,他们是为什么才上战场的!」
「高杉……」银时不得不转移话题,「其实你教的刀法很厉害嘛,那时候你身边好像还有个队员学你的剑法快有十成十……叫什么来着,哦,对了,野弥直人!说起来那小子样貌和性格也有像你呢,所以被你青睐有加。」
高杉敛了眼眸,那一屏翠色就更浓郁了。他看上去心不在焉地:「这事那么久了,你还记得?」
「记不清了。」银时咧嘴笑,「我只记得高杉你狂啊,啊也不是……那时候是,意气风发~」
「意气风发啊……」高杉便低下头自言自语重复着。嘴边有点笑意,眼神迷醉里又颇有点向往跟怀念的味道。
后来他还说了什么,但银时听不清了。
都醉了。
     

几天后他们又勾肩搭背地去了荻城那块攘夷志士的墓地。
银时把酒倾了,说:「我约了假发,他怎么还不来?」
高杉左顾右盼地,像在找什么。「嘛,他现在忙得很,很多事务都靠他撑着。未必来得了。」
银时点点头。「也是,」他又说,「下次见了面叫他少操心些乱七八糟的事。有些事没日没夜也急不来的……嘛,那家伙多半又会扯些大义出来驳斥,又嫌弃我们这些不成器的一个都指望不上,啊太过分了假发白痴,根本不识好歹啊。」说到后面有点骂骂咧咧了。
高杉边绕过他到了一座墓前边接话道:「假发是真的心中有大义的人,是个好武士……你得承认这点,银时。」

说完他站定不动了,银时看着他在那墓前坐下来,动手拔去了坟头几棵荒草,小心地拂了拂石碑上的尘土。
怪的是,这是一座无字碑。银时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高杉,你认识他吗?」银时问。
「嗯。」
「这是谁?」
「我很崇拜和尊敬的人。」高杉说,「救过我,也教过我。」
银时有点讶然了。「除了松阳老师以外还有这样一个人?」
高杉笑笑:「没错呐,是鬼兵队的人。」
「你小子……」银时略微抽搐了嘴角,「是要来『比起教会他们我从他们身上学会的更多』那一套吗?」
「我真是这样想的也说不定呢。」
「嘛,高杉。」银时陪他在坟前坐下,「就让他们安心地投生去吧。」

那天傍晚,桂小太郎到底没能赴约。
   

又半个月后,高杉晋助在港口泊了船。打算离开江户。
临行前约了银时桂和辰马喝酒。
几个人尽情喝到半夜才散,银时摇摇晃晃走出船去的时候正是子时。平时巷子里黑洞洞的。今晚恰好是满月,月到天心,在地上投下一片模糊的影子。
银时朝巷子里走到一半,嗅到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气味。
弯腰拣了块石子,眼神瞟到后方不远一闪而逝的黑影,心下便了然。

——被不长眼的盯上了呐。
   

他佯装未察觉地走着,那黑影便跟着他走,到一半的时候,赫然欺近过来了!一把刀突然挑出来抵咽喉前。
「别动!老实点!」那声音听起来是深谙此道般地悬在低沉而具有威胁力的状态,「把钱袋交出来。」
银时被匕首的寒光逼得稍微抬了脸。月光洒在他银色的头发上,晒得有点殷红的瞳子带了些莫名谑意的光。
「嘛嘛,你运气不好哦,要知道银桑我可是个有名的穷光蛋啊……而且还吝啬……诶,你怎么了,」银时怔住了,「为什么在发抖?」
感觉身后那恶徒挡在自己脖子前的手臂突然哆嗦起来,他见了银时在月光下漂白的脸显得很诧异,银时也费力地转动眼珠看见了他,惊恐之下他便失声了:「白、白夜叉?!!」
「……你认得我?」银时瞳孔顿时收缩起来,盯着那个落魄武士样子的家伙,「不对,你很眼熟,你是……」
「不不不,那位大人的事与我无关!我也没有从中得利的!还落得这副下场!」也许银时的眼神过于直白,让他像是被撞破了什么要赔命的大罪一样转身夺路而逃。这个距离下银时发现他的洞爷湖落在船上了,于是也没得拔刀直接扬手把刚从地上捡的那枚石子掷了出去。
「嘭!」
——精准地将人砸了个趔趄,歪栽在路旁。
「喂,我说你,」回过神来银时已经站过来提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拎到墙边。借着月光看清楚了这人颧骨上有道不甚明显的伤疤,「你不是攘夷时候的那个谁吗?」
「不是!」那男人脸色骤变。
一看就知道这人心里有事。银时掂量着,他分明是个惯犯却怕成这样子。于是明知他高度紧张还是故作高深地笑了:「哦~就是你干的吗,我等你很久了啊。就连『那位大人』也……」啧,鬼知道那位大人是谁,银时想。
「不可能的!」对方突然情绪激烈起来,一脚踢在银时小腹上。银时这下没防倒退了两步,回神只见他反扑过来,一边猛烈地用刀扎着,迅速发红扩散的瞳孔一边颤抖着。
他大吼:「开什么玩笑,死人怎么会、死人怎么会?!!」
「你疯了!」银时抓住他挥刀的手臂,两个人在地上撕扯起来。
「晋助大人,呵呵,我是背叛了他……」
银时恍惚好像听到了熟人的名字,利落地把他手臂朝背后一扭牢牢压在地上。「你刚说……谁来着?」
「高杉晋助!」他嚷嚷着,竟有些哭喊的意味,「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银时有些哭笑不得。「你是个疯子么!嗯?」
「他死了!早就死了!你知道些什么!你们知道些什么!」地上那男人徒劳地挣扎着,崩溃般地重复着,「攘夷失败后没多久他就被刺死了!是我亲手杀的!我干的好事……总督!」
他最后口中爆发出一声呜咽。震得银时心里抖了抖,再低头看他,竟然在哭。
他刚刚的刀法,的确是杀人的刀法。银时虽然自己躲过去了,但心里很清楚。
手心里便出汗了。
半晌,他听到自己有些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喂,你刚说高杉死了,是什么意思?」
男人停止了哭嚎。伏在地上,像滩泥水一样。「你们都不知道吗……」他说,「那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攘夷失败以后,幕府就派人刺杀他。……鬼兵队都被幕府肃清了,鬼兵队总督还有道理留着?我被迫的,家人在他们手里,我被要挟做诱饵,那天晚上总督真的来了……哈哈,为了一个从前的部下而已,他真傻……」
「他好像刚经历了什么巨大的刺激,只剩下了一只眼……精神恍惚,杀了很多幕府的家伙非要带我走,一边说『桃井你不能死,你还有家人、朋友……』哈哈,对,我叫桃井,他又说『没错,总督我啊什么都给不了你们,除了教会你们杀人的刀法,可是这刀法却保护不了你们最想守护的人,连保命也不行……』,『我已经什么都没有啦,老师也没有了同伴也……他们净是些混帐、混帐!』他一边这样说着,我在他背上摸出刀来给了他一下!」
「他有点不可置信但又迅速理解了的样子。眼神里的光衰弱下去了……然后他就这样死了!」
银时揪起桃井的衣领来掐住他脖子。红瞳瞪得足有月亮那般圆。「你他妈讲什么鬼故事呐!高杉死了?那个高杉就这样窝囊地死了!那刚刚跟我一起喝酒的是谁!!!」
「他才不是高杉,真正的高杉、高杉晋助啊,十年前就死了。」桃井有些嘲弄地说,「他早死了~」
「嘭!」被迎面扫了一拳。
    

银时丢下他按原路返回去。头顶的月亮仍旧明晃晃地,看起来却像把大刀了。
他那对红瞳跟裂开了一样,快要迸出血来!
「高杉!高杉!!」
快到河沿上的时候路面不平,他脚下一陷,踉跄了下。
挣扎着喘息着抬起头望见的却不是月亮。恍然地好像见了当初那个战场上一袭黑袍意气风发的少年,好端端地在他眼前站着。
朝他伸出手,微笑:
「银时,要我拉你一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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