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心

排雷：CP王母✖杨戬，GB

5. 端倪

灌口。一番风雨摧洗之后，天净山青，五色云气缭绕道场。

时人只知天象奇异，不知正是杨戬应邀上天的日子。

三界棋枰，从此处落子。

 

道场内。老四正帮着整理衣冠，杨戬转过身来，飞凤冠束发，一身银铠外罩黑色章服。那章服后裾长得逶迤在地，上绣银色龙纹如一道清泉沥洒山涧，威风极了。

他面如冠玉，神目如电。眉心一开天眼，浮现两痕金色。

司法天神。看着这样的二爷，老四暗暗庆幸，心中更觉听从王母的没错，二爷非池中之物，也只有这样的身份地位才配得上他。

遥想将来超凡脱俗、光明前景，兀自高兴。其余兄弟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当杨戬遇上王母又思索一番才改了主意，也没甚不好。此刻见二爷精神抖擞，同是高兴。

这半晌杨戬打理家事，嘱托公务。

他道：“此去天庭任职，难再周顾蜀中。但是你我兄弟久以为家，想必也舍不得丢下灌口百姓不顾。”

他慢慢看着兄弟们，语调沉静：“愿随我上天分担政务的，便跟来同富贵、共患难；愿留在此处的，我将一千两百草头神一并留下，供尔驱使，只托兄弟代我镇守灌口，护佑百姓，但有难处，尽管通报。”

闻言，梅山兄弟面面相觑，随后老大、老三、老五皆道：“兄弟愿留下看顾道场。”

这当中没说话的几个人里，老六向来敬爱杨戬。扪心自问杨戬去哪儿他愿随哪儿，再者料想道场也不需留这么多人，便未做声。杨戬了解他的心思，况且多年默契，以杨戬的风格，兄弟们各自意愿，不会多问，也不强求。

只有老四不知出于什么考量，眼珠在几人中间转了转，对老大劝道：“大哥，我看你还是随二爷上天的好。道场是咱们地盘，不需留这么多人，天上二爷是初来乍到，更需要帮衬。大哥向来宽厚有定力，年纪经验最长，比兄弟们都有见识，还是在二爷身边不时帮忙拿个主意更好。”

他说完众人都看向老大。

康老大一想，老四说得不无道理。天庭情况复杂，玉帝王母与一众仙官怕都不是省油的灯，杨戬根基浅、职权重，恐受排挤，若遇上什么麻烦又怎能放心。便改口道：“四弟所言极是，我愿随二爷上天。”

杨戬没有多余的话，点头道：“好。老三、老五，你们两个便留下吧。”

 

杨戬这一遭受封司法天神，掌管天条，在神殿兼设刑狱，部下直接统领的天兵也有万把，仅次于戍卫天宫的李靖。风光无限。

这等职位之前是没有的。论职权，管摄群臣；论地位，仅在二圣之下。

是王母挖空心思，特意为杨戬设立。

作为第一任司法天神，杨戬在天宫里旧识不少，只是多年来身居灌口，人情淡薄，并无多少交集。这方才一入主神殿，倒有大把旧交情自送上门来了。王母送的稀奇珍宝已是不少，望风而至的礼单更长得费心，杨戬不看，交给手下处置。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有一位天奴模样的人过来帮忙打点，手段油滑老练。说是天奴，打扮却比普通的值官级别要高，银发白面，脸上毫无血色。正是那天奴总管。

这位自言是王母派来接风洗尘的。同是为王母办事，言谈举止间便把杨戬当做同类人，有意拉拢。

杨戬仪表甚美，教那一身华贵官服更衬出不少摄人心魄的清越高贵来。天奴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他，然后假笑道：“久闻娘娘称赞真君才貌过人，今日得见风采，果然所言非虚。”

杨戬不识得这位总管大人，只能猜测他用意，同他客气道：“是娘娘过誉了。”

天奴却把一张矫揉造作的笑脸凑过来：“欸，真君这话就不合适了。王母娘娘是女仙之首，长生女神，至高无上，识人清楚，从不会看走眼。从黄帝战蚩尤到后羿得长生不老药，皆是她所助；而从穆天子到汉武帝，又有哪一个与之交往的人物不引以为荣？大人方才的话虽是自谦，却无意中拂了娘娘慧眼识珠的美意，倒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

……黄帝、后羿和穆天子、汉武帝跟王母之间的交情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杨戬总觉他话里有怪异，让人听着不舒服，却不想往深处计较，只打发他回去：“娘娘派总管大人过来帮忙安顿神殿事物，想必也累了。美意杨戬心领。我看也没什么需要劳烦，您可以尽早回去交差。”

天奴倒忽然没耳力了起来，仿佛听不出他弦外之音。“哪里的话。天奴为娘娘办事绝没有累一说。真君，你得娘娘青眼相加，荣宠备至，实属幸运。天下眼热的人不知几何呐！”他语意深长，嘱咐道，“既蒙娘娘提携，还望真君感恩戴德，今后好好为娘娘效力啊。”

杨戬变了脸色：“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奴却一脸坦荡，仿佛惊讶一般地：“天奴没有意思！天奴能有什么意思？敢问真君认为天奴有什么意思？”

杨戬见他受责还只情装做惊讶不知，心下微怒，反冷笑道：“好。好个没有意思。杨戬愚钝听不出，待我回去好自洗洗耳朵，换副心肠，也许下次就能听懂了。”

“老六！”他转头叫了人，拿眼一瞥天奴，“送客。”

 

送走天奴。杨戬仍是觉受了奇耻大辱，暗生一股闷气。梅山老二也过来琢磨：“二爷，这天奴总管到底什么意思，为何阴阳怪气？”

“哼，”杨戬冷哂一声，“只怕咱们冤枉了人家，这非人家的意思，而是‘上头’的意思。”

梅山老大也过来：“上头的意思？”

老二道：“莫非玉帝派人来使下马威。”

老四嫌道：“啧，你怎么还没搞懂？天奴是娘娘的人！”

杨戬抬手打断，脸色沉了一会儿，略缓和道：“倒不至于是娘娘的意思。天奴惯会巴结，也当别人同他一路货罢了。小人自作聪明，不必理会他。”

拿眼一扫神殿正中宝座，上置黄布包的司法天神印一枚，好自发光。

杨戬走上前去，拾起大印捧在掌中。

这上面雕刻狮身精致无俦，一身的权欲力量。

“老四，”他细盯着那印刻没回头，吩咐道，“去把天条呈上来，我要一条条看。”

“是，二爷！”

 

瑶池。

天奴回去交差，停留的时间不算多。

他明面上仍是玉帝的人，因此梅山老二误以为他是受玉帝指使来讥讽杨戬倒不是瞎猜。

此刻娘娘在瑶池新置了一件盛水的白玉瓶，插进去从凡间带回来的那支锦葵花。

天奴过来，向她行礼，但见她目不转睛盯着那花，似是打心里喜欢，虽不知情由也谄笑着称赞花色好看。

娘娘笑说：“你倒会巴结。”又问：“司法天神那边的事都安排妥当了吗？他还有什么要求，一任按他说的办，不要委屈了他。”

天奴犹豫了一下，试探道：“娘娘是指？”

王母看他一眼，仿佛理所当然地：“一切。”

天奴忽然心下一凉。再不敢言语，低头恭敬道：“娘娘说得是。”

TBC.